中国动画的过去及未来

引言

喜欢动画片是从第一眼看到动画片开始。小时家贫而没有电视，真正的观看动画片是高中时，家里所添的黑白电视。从早期的迪士尼作品，如《白雪公主》、《小鹿班比》等到后来的《美女与野兽》、《狮子王》等；再到迪士尼与皮克斯的《海底总动员》、《功夫熊猫》 等；还有梦工厂的《怪物史克莱》、福克斯的《冰河时代》等，都看得不亦乐乎，欲罢不能。尔及迷上了宫崎骏的《天空之城》、《龙猫》、《萤火虫之墓》、《魔女宅急便》、《千与千寻》等，所接触与观赏的都是美日的片子。直到去年在机缘巧合下，参观了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才看到了原来中国的动画与西洋动画一样有着长远的历史。从1926年的《大闹画室》到1941年的中国动画史上第一部长片《铁扇公主》，到五十年代的兰菽新发，到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中期的中国动画的第一个春天的百花齐放，到断层期后七十年代末及八十年代的动画第二个春天，再到九十年代，中国的动画也有了八十年的历史。让我见识了中国动画的辉煌与多姿，是绝不输于美日动画的。但它们的流传性却不是很广泛，在马来西亚是没有看过的。而其中一个流行指标是是否被翻版出售，我们可以看到的是西洋与日本动画被大量的翻版而从没看过中国动画被翻版，即使是在中国。虽然说没被翻版是好事，但这也说明了中国动画的欢迎程度是低落的。

其实，中国动画的题材与形式是多姿多彩及丰富多元的。就形式而言，有动画片，木偶片、剪纸片、水墨片到3D动画。其中不乏中国独有的艺术。而就题材而言，可以推广至世界的题材更是无际的，不然迪士尼皮克斯及梦工厂也不会打中国的主意，拍出了《花木兰》、《功夫熊猫》通行全球的动画。所以中国不该把这份荣誉与光耀给了别人。中国在动画的漫漫长路上，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尤其是在市场行销上，把中国动画推到世界的每个角落，而不能让美国与日本独霸市场。动画虽然一直被文学界所忽略，但无可否认的它是二十一世纪文学思潮的重要的一环。尤其是在作为动画片的产生的主要对象为儿童。所以它对于儿童文学的的贡献是不容置疑的。它的文学功能及教育功能是应重视的。虽然万氏兄弟一度影响了当时的动画产业，并使中国动画片从上个世纪４０年代起有了长足的发展，也曾经辉煌过一段时间，并走出国门。我看到的中国动画的辉煌，可以很自豪地从民族的文化库中倒出一连串的金豆子：《小蝌蚪找妈妈》、《大闹天宫》、《哪咤闹海》、《三个和尚》……遍数家珍，它们也很踏实的捧出几十个国际艺术大奖，就创作特点上和动画造型上，在当时的整个亚洲也是一路领先。但是后来，民族动画的创新与教育的特点没有得到很好的继承，总体水平上还落后了许多。不过最近发展趋势是好的, 例如最近以来制作的电影《花不兰》、电视动画系列片《哪咤》、《西游记》深受广大朋友、儿童所青睐。中国动画曾无比地辉煌过，这也证明中国动画是有实力的，有适合它发展的艺术规律。对中国动画发展脉络有一个了解，对今天的动画创作是大有裨益的。既可从中借鉴吸收优良传统，又可发现总结中国动画的不足之处，找到一条在新的大众文化与市场文化时代的发展道路。

（一）回眸中国动画八十年

1. 1926年-1949年：中国动画的创始期

1926年至1949年中国动画经历了艰难的创始期。要说中国动画的起源，就必须提到万氏四兄弟，(万古蟾、万籁鸣、万超尘、万涤寰)，万氏兄弟都是从小热爱绘画。在1919年，他们看到了《大力水手》、《墨水瓶里跳出来》等几部美国动画，从此是一发而不可收，这兄弟四人一起投入了制作动画的尝试中。1922年，万氏兄弟借助一台由破旧照相机改装的逐格摄影机，经过艰苦的探索与研制，摄制了中国第一部广告动画片《舒振东华文打字机》，随后又摄制《益利汽水》、《味精》等动画广告片。虽然是动画广告，但是这给第一次摄制动画的万氏兄弟积累了大量经验。随后，1924年中华影片公司摄制了动画片《狗请客》，上海烟草公司摄制了动画片《过年》。虽然这两部影片是中国最早的动画片，但它们都没有产生影响，直到万氏兄弟于1926年绘制出第一部动画短片《大闹画室》。1935年，中国第一部有声动画片《骆驼献舞》也诞生在万氏兄弟的手下。不过，这些动画都没有引起大家注意，真正在亚洲甚至世界都产生了影响的，是1941年上映的中国第一部动画长片《铁扇公主》。万氏兄弟的这些动画，都加入了中国的美术元素，比如工笔画、水墨画。早期很少有人提到动画片，更多人说的是“美术片”，就是因为那个时期的动画，都是通过剪纸、木偶、皮影、绘画等独特的手法制作的电影，具有浓厚的艺术美感。还要中国的动画片，从开始就不是只做给孩子看的，而是不分年龄阶级。

中国动画的起步，其实一点也不晚，那时甚至在亚洲都是比较先进的。特别是《铁扇公主》，这部动画光胶片就有9700英尺长，放映时间长达80分钟，即使现在，做这么长的动画，要花费的人力和物力也是当可观的，更何况是那个战乱的时期，所以中国人对万氏兄弟的崇拜与感激是可以理解的。它在亚洲产生了极大的轰动，成为当时继美国迪士尼的《白雪公主》之后世界上第二部动画长片。就连日本动画巨人手冢治虫，当年都是受到《铁扇公主》的影响才开始决定投身动画的，促使了《铁臂阿童木》之父手冢治虫的诞生！《铁扇公主》取材于中国古典名著《西游记》中的故事“三借芭蕉扇”，在中国，乃至在东南亚及日本都受到热烈欢迎。

《铁扇公主》卖座甚盛，二万觉得有利可图，很想续拍新片，也订出了绘制《大闹天宫》的计划。但这时太平洋战争爆发了，并且日寇已进驻租界，新华公司卡通部被迫撤销。可惜的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万氏兄弟被迫中断了动画创作，中国动画电影发展的萌芽时期也随之结束。而且当时中国社会动荡，交通不便，动画只有像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才能见到。二万只好另觅合作者，并争得了一个资本家的投资，买了胶片材料。可是，当二万作好准备，正要开拍之时，这个资本家突然毁约撤资。原来他是看到电影材料飞涨，与其冒着风险拍片，还不如把材料囤积起来牟取暴利，《大闹天宫》的拍摄计划只好泡汤。因生地所迫，万氏兄弟就中断了动画创作。

2. 1950年-1966年：中国动画的第一个巅峰期——民族探寻期

1950年至1966年的中国动画进入了民族的探寻之路。这是中国动画的第一个春天。20世纪50年代末到60年代中期形成了新中国动画发展的第一个高潮,中国动画逐步塑造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巅峰时代。这个时期也是民族风格逐渐走向鲜明的阶段。中国的动画片，迎来了第一个高潮，可以说是黄金时代，除了万氏兄弟投入了新中国的动画制作，一大批技术和艺术方面的人才也在这个时候涌现出来。随着水墨动画的诞生，“中国学派”引起了世界的关注。奠定了基础，也为新中国的动画发展揭开了序幕。早在1947年，人民艺术家陈波儿和日本动画专家方明（持永只仁）等创作了新中国第一部木偶片《皇帝梦》和动画片《瓮中捉鳖》。他们在人员不足、设备简陋的艰难条件下完成摄制工作，为新中国动画片的发展揭开了序幕。中国的动画片在此后的发展中便自觉开始了民族风格的道路的探寻，这是时代和世界环境使然。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终于给中国动画的发展提供了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动画片开始了它更为广阔的发展。建国初期是中国动画片蹒跚学步的时期，中国动画人积极学习国外先进的动画技术和艺术，主要是苏联和南斯拉夫，在动画技艺上有了很大提高。同时在动画风格上不免受到这些国家动画的影响，如《小猫钓鱼》（1952）、《小梅的梦》（1954）、《野外的遭遇》（1955）等影片便留有苏联动画的影子。而题材上开始服务于少年儿童，多以童话为主；风格上，中国动画踏上民族化的道路，如1955年制作的木偶片《神笔》和1956年制作的动画片《骄傲的将军》；而技术上，由黑白片向彩色片转化，1953年的《小小英雄》是中国第一部彩色木偶片；1954年的木偶片《小梅的梦》里，真人和木偶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了一部片子里。而《神笔》，更在国际上获得了儿童娱乐片一等奖，这是中国美术片第一次在国际上获奖。到1955年，第一部彩色动画片《乌鸦为什么是黑的》问世。虽然这部片在国际动画节上获奖，令人沮丧的是与会者以为这部影片是苏联的影片。这个误会使中国动画人深刻意识到：“对他国动画亦步亦趋的模仿是不会利于中国动画电影发展的。只能导致中国动画的消减。”、“只有搞民族化，才是中国动画电影的出路。”其实中国早期的动画电影也有这个倾向，万氏兄弟的《纸人捣乱记》便是模仿美国的动画制作，追求的是逗乐搞笑，仅是一部简单的噱头闹剧而已。事实上这也是动画娱乐本性体现，影片给人们以娱乐消遣，才会有观众，才会有市场。同时它在人物的造型设计上仍具有民族特点。

在这期间的1957年-1965年更是中国动画的黄金时期。1957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建立，使中国有了第一家独立摄制美术片的专业工厂。一大批艺术家和文学家加入到这一行业中。从此中国动画片进入第一个繁荣时期。这一时期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作为国内唯一的动画制片厂，共摄制了105部影片，其中动画片40部，木偶片37部，剪纸片16部，折纸片3部，木偶纪录片等9部，动画从业人员也达到380多人，培养了大批优秀的动画原创人才。其中除了万籁鸣、万古蟾、万超尘，还有钱家骏、虞哲光、章超群、雷雨、金近、马国良、包蕾等一大批著名艺术家、文学家先后加入到这一行列当中，为中国的动画事业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在毛泽东关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艺方针指引下和“探民族风格之路”口号的感召下，从此开始了中国动画的民族风格建设。艺术家的积极性得到充分调动，艺术家从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当中汲取营养，力求表现出中国独有的风格特征，这使中国动画片生产进入繁荣昌盛的发展时期。动画产量上升，在艺术上和技术质量上都达到了空前的水平。于是不少影片在国际电影节获奖，形成了被世界公认的中国动画学派。此后，中国动画的种类也随之增多。

这时期的光辉例子有：民族特色十足的《骄傲的将军》（1956），将军的京剧脸谱化便借鉴了京戏人物造型，在动作的设计上也采取了京戏的风格。影片的背景音乐恰到好处地运用民乐，在将军彷徨无助时，琵琶古曲“十面埋伏”响起，画面与音乐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达到烘云托月的效果。这部仅30分钟的动画片充溢着浓郁的民族化气息，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对当时的民族化探索起了极大的鼓舞作用。同时，中国的动画艺术家们也在积极地致力于新的动画艺术手法的探索和动画技艺的提高。1958年第一部中国风格的剪纸片《猪八戒吃西瓜》的试制成功为中国动画增添一个新品种且富有鲜明的民间艺术特色。1960年第一部折纸动画片《聪明的鸭子》的制作完成，情趣盎然，活泼生动。1961年，又发明创造了令全世界惊叹的“水墨动画”可谓是最具中国风格的动画片，它将中国的水墨画与动画电影相结合，使中国特有的笔墨情趣完美地再现于银幕，形成最具中国特色的艺术风格，震惊了整个世界影坛。《小蝌蚪找妈妈》（1961）和《牧笛》（1964）就是其中的代表作。值得一提的是第一部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的诞生，为中国乃至世界动画影坛增添了最能代表华夏风范的新片种。它将齐白石的水墨画赋予了鲜活的“生命”。本来只是一组墨点的小蝌蚪，现在在它们富有节奏的运动变化之中，游出了中国山水画的韵味。在富于韵律的画面、诗的意境，给人以美的享受，动画艺术也达到一种审美的境界。这两部动画都在国外获得了极高的评价，而且获得了多个国内外奖项。值得一提的是，《小蝌蚪找妈妈》使用的是齐白石大师的原画，而《牧笛》里的水牛，是李可染大师的作品。中国动画艺术家从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当中汲取营养，为己所用，力求表现出中国独有的风格，并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在发展中国动画的一大片种木偶动画时，著名的木偶片导演靳夕、钱远达，曾在20世纪50年代远赴捷克学习，师从德恩卡。靳夕的第一部代表作《孔雀公主》（1963），故事情节动人。靳夕在拍摄《谁唱的最好》（1958）时在技术上已非常完美，但在意识形态上却受到了局限。当时的文艺政策较为教条，由于过分强调了“政治挂帅”、“革命传统”、“主题至上”，限制了木偶片的进一步发展。钱家骏在1957年导演的《拔萝卜》和1958年导演的《古博士的新发现》就注意开掘动画片的童趣、童心。剪纸动画《渔童》（1959）、《济公斗蟋蟀》、《金色的海螺》（1963）等影片，吸收了中国皮影戏和民间窗花的艺术特色，将动画形象塑造得生动丰满，也使中国的民间传统艺术得到发扬。

最后就是中国动画的巅峰之作——《大闹天宫》。影片由万氏兄弟中的万籁鸣导演的，片长长达120分钟，分上下两集（1961、1964）。在造型、设景、用色等方面借鉴了古代绘画、庙堂艺术、民间年画的特色，又融入了中国传统戏曲的表演艺术，使家喻户晓的孙悟空的形象跃然银幕，化无形为有形，“挖掘各种艺术表现手段；具有鲜明的民族风格和精湛的艺术技巧”在当时获得了很高的评价。此时的动画创作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也是民族风格成熟的阶段，更在伦敦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影片奖，并已发行到了40多个国家和地区。优美凝练的人物造型，行云流水的动作设计，还有戏曲音乐的完美结合，充满浪漫想象的细节处理，不愧为中国动画的顶峰之作。国外评论说：“《大闹天宫》不但具有一般美国迪斯尼作品的美感，而且造型艺术又是迪斯尼式的美术片所做不到的，即它完全地表达了中国的传统艺术风格。”“是动画片的真正杰作。”中国动画片所达到的艺术水准不仅得到国际的肯定，而且使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动画片深入到世界民众当中去。中国动画片也因它独到的民族特色而独立于世界动画之林，散发着它独特的艺术魅力。中国动画片在海内外获得越来越高的声誉。这个时期著名的动画还有《谢谢小花猫》(1950)、《小猫钓鱼》(1952)、《小小英雄》(1953)、《中国的木偶艺术》(1956)、《拔萝卜》(1957)、《美丽的小金鱼》(1958)、《古博士的新发现》(1958)、《小鲤鱼跳龙门》(1958)、《火焰山》(1958)、《三毛流浪记》(1958)、《小发明家》(1958)、《渔童》(1959)、《萝卜回来了》(1959)、《济公斗蟋蟀》(1959)、《怕羞的黄莺》(1960)、《牧童与公主》(1960)、《人参娃娃》(1962)、《一棵大白菜》(1962)、《牧笛》(1963)、草原英雄小姐妹（1964)等等。

3. 1966-1976：中国动画的十年文革的低潮期

1966-1976年，中国进入文化大革命时期。由于全国的动画片生产厂家都不间断地“停产闹革命”，使得中国动画发展滞后。文革的十年动乱，使黄金时期的中国动画落进了低谷，动画事业受到了阻碍，发展缓慢。虽然后期也出了几部作品，但题材比较受限制。这段时期对中国动画造成的最大冲击，是对人才的摧残，这场劫难使中国动画在未来的发展，整整缺失了一代人。甚至可以推测，现在动画的低潮状态，除了受外来动画的影响，也有那个时候造成的人才缺失的原因。1972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率先恢复生产，到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为止，共摄制动画片１７部。这一时期的动画片都以描写建国前的革命战争，描写社会主义社会的阶级斗争、路线斗争和思想斗争，歌颂工农兵为内容，如1973年的《小号手》、《小八路》和《东海小哨兵》)等；而在表现手法上，遵循写实主义，如1976年摄制的水墨剪纸片《长在屋里的竹笋》，将中国的水墨画与民间剪纸巧妙结合，为世界动画片的百花园地又增添了一棵新苗。但计划经济给中国的动画创作带来了规模和较好的工作条件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地清洗了动画家脑海中日益培养起来的市场概念。经营者不但不可能利用规模优势走上整体开发的路线，更不可能考虑如何从产品结构上经营动画业。动画作品不再是一种商品，而是一种政治需要。观众不再是上帝，而是他们所要教育的对象。服从领导意图教育观众，成就了中国古老传统，文艺教化作用在中国动画身上自然的延续。十年文革也几乎使中国动画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虽然一批有才华的中国动画家还是制作出具有国际顶尖水平的动画短片，并在国际上屡屡获奖，但在光芒的背后，中国动画并没有被引导走向正轨，反而使这些艺术家认为获奖才是第一要义，至于有没有观众并不那么重要。


4. 1977-1985年：中国动画的第二个春天-复兴期

文革结束后，百花开放，中国的动画事业也迎来了它的第二个春天。1977年1985年是中国动画的第二个巅峰期。文革之后，中国动画迎来了复兴时期，被称为中国动画的白银时代。从1978年底开始，中国进入改革开放年代。动画工作者的创作热情再次高涨起来。这一时期，是20世纪中国动画片最繁荣的年代。这10年间，涌现出多家新的动画片生产部门，改变了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一枝独秀的局面。全国共生产电影动画片219部，产生了一批代表中国动画片最高水平的优秀影片。在这个新的创作高潮时期，动画制作，不但数量上增加很快，而且形式和题材也不断的创新，这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1979年中国第一部彩色宽银幕动画长片《哪吒闹海》问世，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这部被誉为“色彩鲜艳、风格雅致、想像丰富”的作品，深受国内外好评。民族风格在它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延续。《哪吒闹海》是一部大型的宽银幕动画，故事情节是根据古典神话小说《封神演义》改编，除去了含有迷信部分的糟粕，着重描写哪吒和龙王的矛盾，塑造了哪吒为民除害、勇于自我牺牲的英雄形象。此时的拍摄技术比《大闹天宫》时已经进步不少，而且一脉相传的民族传统风格和特点也没有减少。例如其中的一百多个海浪的镜头，都是采用中国国画中海浪的画法，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中国的海。在动画里，哪吒不畏强权，勇斗龙王的气魄让人痛快，而结局处，哪吒看到生灵涂炭，引剑自刎的场面，让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到了80年代，剪纸片技术日益成熟，在此基础上，美影厂又成功研制了剪纸“拉毛”新工艺，拍出了水墨风格的剪纸片《鹬蚌相争》（1983），该片荣获第十三届柏林国际短片电影节银熊奖、南斯拉夫第六届萨格勒布国际动画电影节特别奖、加拿大多伦多国际动画电影节特别奖和文化部1984年度优秀美术片奖。1985年出品的《草人》也获得好评，在日本第二届广岛国际动画电影节获儿童片一等奖和国内文化部1985年度优秀美术片奖、全国少数民族题材电影“腾龙奖”美术片二等奖。这一片种在国际国内都得到认可，并获奖无数且受到广大观众欢迎。

同时由于实行开放政策，扩大对外交流，中国的动画业也更多地与国际接轨，呼吸更多的新鲜空气，呈现出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简洁幽默的《三个和尚》继承了传统的艺术形式，又吸收了外国现代的表现手法，在发展民族风格中做了一次新的尝试。中国的动画人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动画创作当中，秉承以往的“民族风格”的道路，在题材内容、艺术形式和制作技巧等方面，进行新的开拓，并取得可喜的成绩。这时期有1980年优美感人的《雪孩子》画面优美富有诗意；1981年风格古雅的《南郭先生》表现了汉代的艺术风格、格调古雅；还有毛茸茸的剪纸片《猴子捞月》和幽默有哲理的《崂山道士》；1982年的水墨动画《鹿铃》；1983年的《火童》结合了装饰性造型和民族艺术特点。1984年的大型动画片《金猴降妖》，又一次将孙悟空搬上了动画银幕，塑造了一个感人的孙悟空形象，在表现手法上通过将传统的民族风格和抽象绘画的手法和现代音乐融合，探索民族艺术的新发展。1985年的《夹子救鹿》淡雅而抒情，具有敦煌壁画的古朴风格。1985年的剪纸片《草人》模拟中国工笔花鸟画的形式。同一时期的影片中，还有1978年的《狐狸打猎人》、1980年的《我的朋友小海豚》、1983年的《天书奇谭》、1984年的水墨风格剪纸片《鹬蚌相争》和《蝴蝶泉》、1985年的《女娲补天》等等也延续这一创作思想。其他的特出的作品还有《孔雀的焰火》（1982）、《小熊猫学木匠》（1982）、《假如我是武松》（1982）、《天书奇谭》（1983）、《除夕的故事》（1984）、《两只小孔雀》（1978）、《画廊一夜》（1978）、《狐狸打猎人》（1978）、《好猫咪咪》（1980）、《愚人买鞋》（1979）、《小鸭呷呷》（1980）、《人参果》（1980）、《假如我是武松》（1982）、《蝴蝶泉》（1983）、《兔送信》（1983）、《三十六个字》（1984）等，也都富于民族风情。

伴随着电视的普及，这个时期首次产生了电视动画片和动画系列片。这一批顺应电视的要求开始出现的动画短片系列，不乏一批深受广大群众喜爱的优秀的作品，如1981-1988年充满智慧的《阿凡提的故事》、1984-1987年的《黑猫警长》、1987年的《葫芦兄弟》和《邋遢大王历险记》等分集播出的动画片迅速占据了荧屏，引起观众极大回响。在今天看来，这些作品还是国产动画的精品力作，不仅在国内站稳了脚步，赢得了大批的观众，而且走出了国门，捧回了多项在国际上有较大影响力的奖项。这期间的动画题材日趋广阔，出现多部内容深刻、讽喻尖锐、针砭时弊的艺术动画片，如1980年的《三个和尚》、1986年的《超级肥皂》和《新装的门铃》等。这对纠正“动画片即儿童片”的偏见，扩大动画片的受众群体，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中国动画片的社会影响和国际声誉也大幅度跃升，赢得了广泛的赞誉。